安慶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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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之戰
太平天國之亂的一部分
日期1860年春至1861年8月
地點
結果 清軍勝利
參戰方
太平天國 大清湘軍
指揮官與領導者
陳玉成
李秀成
曾國藩
胡林翼(病逝)

安慶之戰,又稱安慶保衛戰,是咸豐十年(太平天國庚申十年,1860)太平天國清朝軍隊之間發生的一場戰鬥。

背景[編輯]

康熙六年(1667年),設安徽省,省會即安慶。咸豐三年(1853年),太平軍攻佔安慶,安徽巡撫衙門遷至廬州(今安徽省合肥市)。自此安慶是拱衛天京(今南京)的西線屏障和糧源要地。

戰爭經過[編輯]

咸豐八年(1858年)太平天國內訌,湘軍攻下九江,安慶成為天京上游唯一的重要屏障,湘軍統帥胡林翼對安慶志在必得。咸豐九年(1859年)八月二十八日四更,清軍多隆阿率軍夜襲攻克石牌鎮,殺得太平軍措手不及,死傷四千餘人,主將霍天燕、石廷玉被擒。十一月十三日,曾國藩率部抵達宿松。胡林翼再以福州副都統多隆阿率總兵鮑超等部進攻太湖陳玉成及捻軍張洛行等部得知太湖被圍,遂親率大軍援救太湖,雙方僵持月餘,十二月二十七日,陳玉成一度在小池驛(太湖城東四十里處)重創鮑超部,[1]曾國藩不斷增援太湖,最後太平軍敗退,走潛山,不久多隆阿又乘勝攻下潛山,「軍興數年以來,僅見之大戰」,[2]安慶險象漸現。

太湖、潛山失守之時,陳玉成與李秀成會攻江南大營,解天京之圍,無力顧及。咸豐十年(1860年)春,曾國藩開始佈置圍攻安慶,[3]兵力相繼進駐集賢關,國荃領軍萬餘人合圍安慶,深溝固壘,開挖長壕,直接威脅天京的安全。湘軍提督彭玉麟楊載福統帶水師進攻樅陽,樅陽是安慶城內太平軍唯一的補給通道,六月二十日,樅陽淪陷,湘軍完成合圍安慶之勢。陳玉成聯合捻軍龔得樹部約十餘萬人,進至桐城西南的掛車河,救援安慶,捻軍首領孫葵心陣亡,失利而退。是年秋,洪秀全調集忠王李秀成與英王陳玉成共同支援安慶守軍,陳玉成知湘軍兵圍安慶,而其後方湖北則兵力空虛,建議重施太平軍慣用的「圍魏救趙」之計,以解安慶之圍。洪秀全立即同意,九月,陳玉成、李秀成分別沿長江南北兩岸西上,楊輔清黃文金自長江南岸進軍贛北,李世賢率軍經徽州入贛東,陳玉成、李秀成兩部約定次年春天會師武昌,以解安慶之圍。十一年春,三月中旬,陳玉成屯兵集賢關,直接救援安慶,正中湘軍「圍點打援」之計,為多隆阿李續宜所阻。又分兵攻樅陽,湘軍憑壘據守,多次進攻未果,陳玉成退走廬江。第一次救援安慶的計劃至此失敗。

陳玉成稍作休整,再從桐城出發,占霍山,入湖北,至翌年二月,陳玉成攻至黃州(今湖北黃岡),「蘄黃以上數百里,無一兵防守」,湖北巡撫胡林翼病重,吐血不止,說自己是「笨人下棋,死不顧家」,[4]湖廣總督官文逃出城外。英國參贊巴夏禮從漢口租界趕到黃州,他恐嚇陳玉成說太平軍攻取武漢會損害英國商業利益,又造謠說南路軍尚未入江西,陳玉成信以為真,未攻武昌,留賴文光駐守黃州,回援安慶,使清軍取得了喘息機會。[5]幹王洪仁玕、章王林紹璋等率領軍從天京出發西援安慶。陳玉成與葉芸來正指揮太平軍在菱湖一線與湘軍展開大戰,未分勝負。次日,太平軍洪仁玕、林紹璋、吳如孝等部在練潭、橫山鋪一帶與清軍多隆等部對決,多隆阿再奪掛車河,太平軍不敵,撤退桐城。第二次援救計劃再度失敗。四月初四日,陳玉成致書林紹璋說:「殿下之兵,一戰未開,即行自退,如誤大事,是殿下一人所誤也。」陳玉成派主將劉瑲琳傅天安李四福朱孔堂所部精兵四千人屯集赤岡嶺(在集賢關北五華里),以牽制湘軍,接着陳玉成前去桐城與洪仁玕部會合,並協調楊輔清會軍。陳玉成會合洪仁圩等部從掛車河進至棋盤嶺,再為多隆阿所敗。曾國藩料陳玉成「不能遽回懷寧」,即命鮑超與甫自湖北調來的成大吉兩部包圍赤岡嶺,鮑超帶頭衝鋒太平軍四座營壘,槍彈如雨下,但鎮守第一壘的劉瑲琳部戰鬥力極強,擊斃清副將蘇文彪,湘軍竟無進展,鮑超久攻不下,驚道:「此處賊之悍勇,超過各處!」遂停止攻擊,改以重兵包圍赤岡嶺,並斷絕其水糧,企圖困死太平軍。湘軍更加強炮火,猛轟赤岡嶺,第二、三、四壘陸續被攻破,守將李仕福、朱孔堂以下千餘人或戰死或被俘。劉瑲琳在一壘苦撐三十餘日,漸感不支,五月初二日夜率二百餘人向北突圍,至馬踏石,河水暴漲,難以泅渡,只好「挈民間木板門扇,縛以長繩,巳乘桴欲渡矣」。鮑超部趕至包圍,官兵箭如雨下,精銳全被殲滅,劉瑲琳被俘,湘軍將之活活肢解。[6]至此,陳玉成部最精銳的部隊盡喪。[7]清軍又轉攻菱湖北岸十三壘,太平軍的八千守軍糧盡,向曾國荃投降,全遭斬首。

最初陳玉成按期抵達黃州,進逼武漢時,李秀成延期不至。天王屢頒嚴旨,李秀成卻轉戰於皖南、贛北、浙西一帶,沿途招兵擴軍,人數達三十萬之眾,並在蕪湖過年,直到次年六月才至湖北通城,李秀成亦為英國駐漢口領事金執爾(William Raymond Gingell)所干預,藉口英國林稷公司一千六百捆絲在武昌縣被扣留,勸李秀成勿進攻武昌,李秀成得知陳玉成部已回援安慶,未攻武昌,亦不援救安慶,七月,逕行轉往贛北發展。1861年初,黃文金、李遠繼自饒州府分數路攻打景德鎮,意圖切斷祁門大營的補給線,為左宗棠部所擊退。二月,鮑超所部回頭支援,再與左軍聯手,於洋塘謝家灘(景德鎮西北)與黃文金、李遠繼展開激戰,太平軍不敵退往建德,駐於黃麥鋪。李世賢與楊輔清攻克寧國府,南下進攻徽州,擊敗湘軍李元度部,再與劉官芳部進攻祁門,李世賢被湘軍張運蘭部所擊敗,退至蘭田。四月,李世賢部再損兵萬餘,被迫放棄景德鎮,返浙江。皖南太平軍兵力十倍於湘軍,但各自為戰,始終未能對祁門大營造成實質性威脅。

安慶自1860年夏以來長期受困,米糧盡絕,太平軍既無水師,糧食只能依靠洋船接應,[8]咸豐十一日七月中旬,由於清朝干涉,洋商不再接濟安慶糧草。[9]城內士兵食狗、貓、田鼠,再吃樹葉、樹皮,竟至人相食,人肉甚公開出價。[10]天京再從皖南調輔王楊輔清部增援。七月,陳玉成與楊輔清、林紹璋、吳汝孝、黃文金等三援安慶,再為多隆阿等所阻。陳玉成、楊輔清所部再次沖至集賢關下,準備第四次支持安慶。二十二日,太平軍將士每人背負一束茅草,分十路挺進,沖到清軍挖掘的壕溝前,一面砍殺,冒死越壕,一面用茅草將壕溝填平,屍體與茅草混在一起。[11]安慶城中的守將吳定彩,開西門迎戰,攻破安慶城外清軍第一層濠。清軍據壘頑抗,曾國荃親自督戰,對後退的清軍一律格殺,以阻擋太平軍前進。曾國荃又連夜從水師運來30門西洋大炮置於大營內的炮壘上,戰鬥更加激烈,湘軍僅一日一夜就消耗火藥十七萬斤,鉛子五十萬斤。太平軍將士日夜猛攻湘軍圍城部隊,傷亡一萬餘人,始終未有大軍衝過長壕。[12]太平軍用小船經菱湖運糧米入安慶,但中途被湘軍水師全部奪去。[13]七月,咸豐帝逝世,兩宮太后垂簾聽政;九月四日夜,清軍在馬山腳下挖掘地道,暗通到城下,裝上大量火藥。九月五日(1861年9月5日)上午八時,炸開缺口,隨後湘軍蜂擁而入。守將吳定彩葉芸來堵住缺口,拚死奮戰。英王陳玉成、輔王楊輔清見大勢已去,率部退往集賢關;九月,胡林翼病逝,安慶終於陷落清軍之手,城內守軍拼死抵抗,葉芸來等數萬將士全部犧牲,[14]張朝爵僥倖脫逃,[15]湘軍進行屠城,數萬安慶軍民被屠殺。曾國藩的幕僚趙烈文目睹了這次慘禍:「殺賊凡一萬餘人,男子髻齔以上皆死,……婦女萬餘俱為掠出」,「軍興以來,蕩滌未有如此之酷者矣」[16]。曾國藩的親信李榕也稱:「通計前後殺斃援賊、城外壘賊、降賊及城中之賊實有4萬餘人,軍興以來,殺劫此為最重。」」

評價[編輯]

一般認為李秀成對於支援安慶保衛戰,未盡最大的努力,是安慶失陷的主因。1860年秋,李秀成自南面攻打武昌,破羊棧嶺,攻克夥縣,距離曾國藩進駐的祁門指揮部僅數十里之遙,曾國藩驚恐萬狀,寫好遺書,準備兵敗自殺。可惜李秀成轉向江西,錯失良機。[17]但在李秀成看來,既然陳玉成已結合黃文金、楊輔清、劉官芳等部精兵都不能救援成功,他去了也沒用,況且不應該為保全天京而不顧全局疲於奔命。[18]洪仁玕批評李秀成「撫有蘇杭兩省,以為高枕無憂,不以北岸及京都為憂」,說李秀成不敢與湘軍一較高下,置安慶和陳玉成等人於不顧,亦屬實情。反觀曾國藩頗能縱觀全局,二破江南大營的戰役會戰之後,能利用東西兩線清軍戰略協同,化危機為轉機,「欲先攻破金陵,必先駐重兵於滁、和、而後可以去金陵之外屏,斷蕪湖之糧路。欲駐兵滁、和,必先圍安慶,以破陳逆之老巢;兼搗廬州,以攻陳逆之必救。」[19]大敵當前,祁門大營一片慌亂之際,曾仍能抱定「力求破安慶一門,此外皆不遽之爭得失。」曾國藩已識破大平軍「二次西征」的戰略意圖,「群賊分路上犯,其意無非援救安慶。」,甚至諷其「今年抄寫前文無疑也。」

安慶失陷是太平天國集體決策的失誤。二破江南大營的勝利讓太平軍沖昏頭,李秀成、洪仁玕等想趁機擴大東線的戰果,[20]反忽視西線安慶戰情的嚴峻;湘軍卻趁西線空虛,積極進攻安慶。洪秀全不能認真協調陳玉成、李秀成兩大派戰略分歧,終於造成嚴重的後果。安慶失陷後,陳玉成退守廬州,精銳損失殆盡,又被革職處分。[21]清軍圍攻廬州,陳玉成兵力單弱,無法取勝,遂前往壽州,為叛徒苗沛霖所誘殺。安慶既失,危及天京屏障,又折兵損將,全局震動。[22]湘軍乘勝追擊,兩年後,天京陷落。

註釋[編輯]

  1. ^ 《懷寧縣誌》記載:「鮑超經此戰後,見軍士必離涕。」
  2. ^ 胡林翼:《克復太湖縣城疏》
  3. ^ 咸豐九年十月十七日曾國藩與官文、胡林翼會奏的《遵旨會籌規剿皖逆折》中分析說:「臣等竊以為欲廓清諸路必先攻破金陵,全局一振,而江南大營之兵可以分剿數省,其餉亦可分潤數處;欲攻破金陵必先駐重兵於滁、和,而後可去江寧之外屏,斷蕪湖之糧路;欲駐兵滁、和,必先圍安慶,以破陳逆之老巢,兼搗廬州,以攻陳逆之所必救。」(《曾國藩全集》第2冊)
  4. ^ 《胡林翼全集·書牘》卷39
  5. ^ 曾國藩奏稿說:「逆黨之救安慶,其取勢乃在千里以外,皆所以掣官軍之勢,解安慶之圍,論者多思撤皖之兵,伺顧腹地之患;以有謂宜棄皖南祁、黟等縣,斂兵退保江境者,鄙意皖圍弛則江北之賊意上犯鄂境,祁、黟退則江南之賊一意內犯撫建,故始終仍守原議。」(《曾國藩全集》奏稿,卷8)另,四月初四,曾國藩致曾紀澤:「此次賊救安慶,取勢乃在千里以外,如湖北則破黃州、破德安、破孝感、破隨州、雲夢、黃梅、蘄州等處,江西則破吉安、破瑞州、吉水、新淦、永豐等處,皆所以分兵力亟肆以疲我,多方以誤我。賊之善於用兵,似較昔年更狡更悍,吾但求破安慶一關,此外皆不遽與之爭得失,轉旋之機只一二月可決耳。」
  6. ^ 曾國藩復李少荃:「赤崗嶺四賊壘,我師圍攻兩旬,傷亡至三千餘人之多,內鮑軍佔千八百,成軍佔千三百。然四壘之賊全數就戮,生擒逆首劉倉林,肢解示於菱湖,其數亦在三千以外,差為快意。」
  7. ^ 曾國藩《官軍圍攻赤崗嶺賊壘悍賊殲除折》:「查粵匪自滋擾以來,我軍所斬長發老賊至多不過數百名,此次殲除長發賊至四千名之多,實為從來所未有。」曾國藩家書亦稱「此次殺三壘真正悍賊千餘人,使狗逆為之大衰,平日或克一大城,獲一大捷,尚不能殺許多真賊」(《曾國藩全集》家書一)胡林翼在致曾國藩等人信中提到生俘劉昌林:「悍鷙著名,四眼狗所依賴。此次就擒,老賊誅戮殆盡,功抵塔齊布岳州、李續賓九江矣。」
  8. ^ 《曾國藩日記》,咸豐十一年五月六日〈致沅弟〉書曾述洋船接濟太平軍事云:「洋船接濟安慶米三千石,當以公文與水師,請其用砲船護送,第洋船不聽,仍在城下停泊,水師亦無如之何,順問近好。」
  9. ^ 《曾國藩日記》,咸豐十一日七月十一日〈致沅弟、季弟〉述:「昨接恭親王咨抄粘各國回文,洋商斷不接濟安慶城賊。」
  10. ^ 簡又文《太平天國全史》轉引A.Wilson:《The Ever Victorious Army》:「葉芸來堅守三年,官軍入城時,人民死者甚多,人肉每斤四十文。」
  11. ^ 趙烈文《能靜居日記》:「二十二日巳刻,大股撲西北長壕,人持束草,蜂擁而至,擲草填壕,頃刻即滿。我開炮轟擊,每炮決,血衢一道,賊進如故,前者僵仆,後者乘之。壕牆舊列之炮,裝放不及,更密排輪放,增調抬、鳥槍八百桿,殷訇之聲,如連珠不絕,賊死無算而進不已,積產如山。路斷,賊分股曳去一層,復冒死衝突,直攻至二十三日寅刻,連撲一十二次。」
  12. ^ 趙烈文《能靜居日記》:「凡苦戰一日一夜,賊死者萬數千人,我軍死者百餘人,用火藥十七萬斤,鉛子五十萬斤。」
  13. ^ 《求闕齋弟子記》卷七:「國荃自七月二十二日獲勝後,守賊葉芸來復於濠外修築月牆以避砲子,國荃縱壯士數十人出濠外踏毀之,親率各勇增修新壘,伏精兵於濠之左右以防衝突。賊傾巢出,由鹽河至十里鋪以東,直撲新壘。我軍奮力夾擊,僵屍滿田壟。陳玉成、楊輔清親援桴鼓督陣,砍不前者。賊猛撲十餘次。而新壘已成。日夜達旦。殲銳賊三千餘,始收隊。自二十三日至二十八日,賊輪班遞攻,國荃督各營官掄營應之,群賊既屢戰皆挫,又於菱湖北岸築壘十餘座,舁小梃泛湖齍糧入城。水師蔡國祥駛炮船截奪之。是夜賊酋葉芸來自城內運砲赴賊壘,亦為我軍所奪。賊計窮無所施。三十日,我軍地雷成。」
  14. ^ 李榕《十三峰書屋全集》稱:「通計前後殺斃援賊、城外壘賊、降賊及城中之賊實有四萬餘人,軍興以來,殺劫此為最重。」
  15. ^ 《曾國藩全集》,《奏稿》:「三十日,曾國荃於菱湖南北兩岸紮營四座,派人駐守,與水師互柦聯絡。賊劃愈難出入城中,米糧盡絕,賊益慌亂。逆首張潮爵等,將由水路逃遁。適我軍所挖地道,業已開竣裝藥。五更火發,轟塌北城牆垣。曾國荃今派隊伍登城,與水師西路夾擊。西門二壘之賊,經後左副.後振字、義字各營殺盡。東門之賊,經新後吉、左湘、恆、智字、長勝各營殺盡。北門正街一路之賊,輕中軍嚴字、制字、和字護軍,及馬隊各營殺盡。其後從百花亭踰城逃出之賊,經水師營官萬化林、蔡國祥派隊殺盡。眾賊首均死於亂軍之中。八月初一卯刻,克復安徽省城。」
  16. ^ 趙烈文《能靜居日記》:「城破,全地道而發,我師蜂擁而入,守城賊皆餓倒不能抵禦,城上砲架以鐵鍊鎖砲手其上,以防其逸,見我軍皆跪地乞死而已,逆目張朝爵等不知下落,吳某等皆死,殺賊凡一萬餘人,男子髫齔以上者皆死,各偽官眷屬婦女自盡者數十人,餘婦女萬餘人俱為兵掠出,房屋賊俱未毀,金銀衣物之富,不可勝計。兵士有一人得赤金七百兩者。城中凡可取之物,掃地而盡,不可取者皆毀之,壞垣剷地,至剖棺以求財。惟偽英王府備督帥行署中尚存物十七,餘皆懸罄矣。賊絕糧已久,通城惟偽目張朝爵私藏米五石餘於屋頂,餘處俱無顆粒。人肉價至五十文一兩,割新死者肉亦四十文一兩。城破入賊居,釜中皆煮人手足,有碗盛嚼餘人指,其慘至此。城將破援賊見火四起,尚未撲圍,二次不得進,越日始退,計是役前後陣誅賊不計外,其間鮑軍門攻破援賊劉瑲林,降者四干餘,疑其內應盡殺之。自四月至今,城外各賊營絡緯來降,亦皆戮死。又八千餘人,前月援賊前隊毋脅良民,死於砲火者一萬數千人,今賊陷復殺及萬共死三萬餘人,軍與以來,蕩滌未有如是之酷者矣。聞收城之日,五鼓攻陷,殺戮至辰巳,時城中昏昧,行路尚須用燭,至今陰慘之氣,猶凝結不散。」
  17. ^ 趙烈文在李秀成被俘時「問他:『十一年秋,爾兵至鄂省南境,更進則武昌動搖,皖圍撤矣!一聞鮑師至,不戰而退,何耶?』曰『兵不足』余曰『汝兵隨處皆是,何雲不足?』又曰『時得蘇州而無杭州,猶鳥無翼,故歸圖之。』」(趙烈文《能靜居士日記》,同治三年六月二十日記。)
  18. ^ 李秀成在《自述》中總結「天朝十誤」指出:「誤不該專保天京,扯動各處兵馬」。
  19. ^ 《遵旨會籌規剿皖逆折》
  20. ^ 洪仁玕提出:「當今之計,自天京而論……東距蘇杭上海不及千里之遠。厚薄之勢既殊,而乘勝下取,其功易成。一俟下路既得,即取百萬買置火輪二十個,沿長江上取;另發兵一支,由南進江西;發兵一支,由北進蘄黃,合取湖北,則長江兩岸俱為我有,則根本可久大矣!」
  21. ^ 《李秀成自述》:「英王見勢如此,主又嚴責,革其職權,心煩意亂,願老於廬城,故未他去,坐守廬城,愚忠於國。」
  22. ^ 當陳玉成犧牲的消息傳來,洪仁玕更預感「英王一去,軍勢軍威同時墮落,全部瓦解」。